伊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。
“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求。”苏茶假意晃动了一下身子:“风有点大,各位,我回去躺一会儿。”
能够做一次当面采访,已经是预料之外,在场的记者还算识趣,在伊瑟耐心耗尽前扛着设备离开。先前是抢新闻,回去后还要再抢发表时间。
伊瑟和苏茶一前一后同进电梯,门合上的刹那,伊瑟才问:“梦想缩水了?”
确定他的状态还不错,伊瑟终于切入正题:“还记不记得你出现在废墟前发生的事情?”
苏茶摇头,说话有些断断续续:“我只记得好像被水包裹着……中间我的意识是模糊的,对了,我有听见一声巨响……再次醒来后,就在那里了。”
确定他没有说谎后,伊瑟神情一动。
剿灭基地后,军队对附近区域几乎是挖地三尺的搜寻过,如果当时苏茶在周围,一定会被找到。
“我想知道真相。”苏茶认真问:“你们能帮助我吗?”
伊瑟只道:“帝国会对每一位受害者尽到责任。”
他手头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,不可能一直陪在这里。伊瑟叫来手下的两名亲兵,负责保护苏茶的安全,随后便离开了医院。
“精神体是精神力凝聚而成,也是大脑和外界沟通的一种媒介。”亲卫大概解释了一句:“大多是动物形态,当然也有例外。”
苏茶拼命了解这个星球时,有关他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。
信息库里找不到任何资料,调查部下午便派人来到了医院,他们首先看望的是沈宁泽。
“我没有见过他。”沈宁泽躺在病床上,不时咳嗽两声。
“这样的笑容,如果见过,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。”
离开病房,调查人员盯着苏茶下飞行器时的照片看了数秒:“这哪里像是经受过心理创伤的人。”
同事是老调查员,平静说道:“这代表不了什么。”
他提议说:“我们可以试着诈那孩子一下,直接告诉他,有一位幸存者说从未见到过他。”
年轻人不说话了。
没有去询问苏茶,年轻人另外打了注意,暂时离开医院。
……
单人病房,入夜后静得格外可怕。窗帘没拉,苏茶望着窗外半轮弯月,睡意渐渐涌来。
午夜,蝉鸣打破了寂静。
“处死他!砍断他的根系,是他害了全族。”
闷热的夏日,沉睡中的苏茶出了一身冷汗,他的手无意识攥住床单:“不是我,是……”
蝉鸣还在继续,扭曲成质问声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睡梦中的苏茶察觉到了有人试图瓦解他的意识,但是在发觉记忆中有陌生的场景时,他没有急着醒来,也想要借着这股力量,搞清楚意识模糊期间发生的事情。
不知何时飞进来的蝉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:“白大褂是骗人的对不对,你再仔细想想,看到什么?”
自出生起,他便是一只孱弱的花妖,幼时因无法收敛妖气不受族人待见。成年后苏茶按照族规下山历练,那年恰逢族中天之骄子外出,谁知对方和人类除妖师相恋,险些为花妖族带来灭顶之灾。
苏茶尝试诉说真相,得到的只是一句‘不知悔改’。在被以族规处置前,他就险些被毒雾熏哑了喉咙。
梦境在把他往更深层的世界拽,苏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金蝉步步紧逼时,病房门突然被撞开,金蝉飞遁到窗边,却因为亲卫冷冰冰的声音顿住:“调查部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,回头我会将监控交给上将,让他亲自去讨个结果。”
金蝉是白天调查部年轻人的精神体,仗着精神力强大和精神体特殊,他几乎是毫无顾忌。
调查部以往没少靠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方式剥夺过一些士兵的军功,没想到军部做得更绝。利用精神体引诱受害者开口,事情曝出后调查部的公信力将会大幅度下降。
难怪伊瑟会只派两名亲卫守着,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请君入瓮,利用自己确认苏茶的身份,同时能给予部门重击。
亲卫也注意到了苏茶掌心破烂的伤口。
但看到他大汗淋漓,不断低头喘气的样子,亲卫皱了下眉。
苏茶抱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,直到喉咙里的干涩好像被冲刷干净,才缓过劲。
扫了眼亲卫一瞬间拢起的眉头,苏茶哑着嗓子说:“你们不用担心受罚,我会和伊瑟说,你们有及时进来救我。”
他似乎是将亲卫的皱眉当成了担心失职受罚的表现。
两名亲卫对视一眼,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后其中一名沉默地转身,叫来护士为他包扎手心。
护士处理伤口很细致,咕哝着:“这得是用多大的力气,把手给弄成这个样子。”
他的眉宇间全是疲惫,护士和亲卫不好再打扰,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。
关门前,亲卫撤去了监控,犹豫了一下说道:“放心睡,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。”
门一关,他用被子蒙着脸,骂着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罪魁祸首:“系统这个不干人事的……”
传送的地点错了,星球上的人性格特征倒是给对上了:战斗力强大又冰冷无情。
苏茶打了个呵欠,“看来清算旧账的事情要延后。”
不能回到原世界是死规定,但他可没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的美好品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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